Thursday, August 31, 2006

借我九千元!

那是一个一年最多只见一次、平日不相闻问的朋友。这一天,我和阿树在吃饭时,他突然来电,说:“我真的很急钱用,可以借我九千块钱吗,我一定还你的。”

第一次得人“看重”,借这么一大笔钱,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工作几年,钱来钱散,银行账户从来不曾出现过这么一串数字,他开口的方式简直是当我有几十万闲钱一样,真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他真的很需要这笔钱吗?他要来干嘛?为何不找家人、亲戚借?他答不上来,说就算他说了我也不会明白,总结一句就是周转不来。我说,人们不会平白借钱给你,你要向人借钱,至少得给出一个像样的理由。

他还是不明白,仍旧重申“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我坦诚告知我银行账户的数额,说我自己也山穷水尽,这笔钱还要预备作旅费。他听了竟还要求我能借则借,而且要我帮忙向其他朋友筹借。

我没好气地说:“你要我帮忙,至少得让我知道发生什么事,我怎知你是不是借钱去赌?”

心里担心他真有什么难言之隐,挂断电话前我说会跟其他朋友商量看如何。可是,挂断电话后他又打来数通电话苦求。我恼了,我真的恼了。一旁的阿树说,一个正常、诚心相求的朋友不会强人所难,你莫心软。

老实说,这件事我就算有心也无力,心中并没有挣扎的空间。我只是在想,他凭什么要我毫无保留地相信他呢?朋友之中,谁又能让我毫无保留地相信?

后来J告诉我,这个朋友也找上她了。她说:“前阵子听说他在做直销和保险。”我不知道直销跟这件事有没有直接关系。我不排斥正当的直销生意,但也听说一些直销方式确是引人自焚。

我希望永远不要有朋友为了赚快钱向我求钱。同情心是宝贵的,请容许你的朋友将它保留给真正有需要的人。

Monday, August 21, 2006

撞车记

我大概是一个潜在的狂想症病患。看到楼梯口的缝隙,我会想,失足摔下去,会是什么感觉?周边的人会有什么反应?在汽车川行的马路上行驶,我会想,撞车的话,会是什么样子?“砰”那一声响之前,我该如何反应?

终于,我等到了那一声响。预警只在一秒钟之前,脚板在一秒钟后反应过来前,那一声响已经钻入耳髓。出事那一刻竟然出奇镇定,心里只想着“没事没事,赔钱而已”。开车门时才真正感觉到“砰”一声的真意。车门竟然开不了了。

从旁座钻出后,非常庆幸眼前站着的是一个还有能力苦笑的大男孩子。我该骂,可是他竟然半个白眼也没翻出,仅展示一脸的无奈倒霉相。我知道我遇到了好人,大概是之前被人撞了后半分钱没向人要积攒回来的阴德。

后来真正的奇迹发生了,原要送厂开单的他,最后只索三百元了事。他给我一串银行账号,全然不担心我会扮失忆赖账。这座城的人通常心机算尽不吃眼前亏,这么真诚随和的人已不多见,我偏偏遇到了一个,不能说我不幸运。

好心大男孩离开过后,我自个儿呆坐枯等拖车打救。时间从电话和短讯的夹缝间溜过去。一个貌似外劳的男人走过,停下问:“你怎么啦?车开不了吗?怎么会开不了?”天色开始暗淡,坏人潜走出没,我回他一脸酷相,自我保护。他偏偏徘徊不走,自说自话:“怎么会开不了?”一面用手把车子的铁皮摆弄了一下,说:“这不就好了吗?可以开了,这铁皮顶住了轮胎而已!”

真的吗?我快乐地跳起,回到司机座上。呼,车子真的动了!我回了陌生男人一脸感激加歉意的笑容,哀伤中拖曳着长长的快乐,开着瞎了一只眼的破车回家。

Wednesday, August 16, 2006

在那煤炭屎鬼出没的地方















政治乌烟瘴气,新闻记者的世界满载悲情,所以,工作以外的时间,我喜欢寻找太平盛世,哪怕是瞬间即灭的,哪怕,是饰头粉装的。

所以,我喜欢在傍晚时分回到学校。挣脱新闻文字的缠绕之后,从校园偏门闯进校园,一切愤世嫉俗、怨气高涨的语言,都像龙猫故事里撞见阳光的煤炭屎鬼一样,嗖地一颗颗滴溜溜消失无踪。煤炭屎鬼呆过的地方,是汗水,是阳光,是笑脸,美丽,一如龙猫传奇。

柏油路两端,汗水在飞奔;路旁青青的大草场上、篮球场上,球鞋和头发在蹦跳;再往前走,橡皮舟快乐地在湖面上划着圈子,这里没有皱起的眉头、没有叹息的嘴脸、没有糊涂错乱的脑袋。面对这样的太平盛世,笑容会自然占领脸庞,向上扫荡脑袋最后的思考地盘。

太平盛事叫人目不暇给。走在大学的路上,每每想立即下车看人划舟、打球,微笑一个傍晚。可是,那样的享受分明就不是属于我的。每次到学校都是行事匆匆地,赶路上课,赶路下课。两、三个小时的课上完以后,太平盛世即由黑幕取代。三小时前的美好景象,顷刻被煤炭屎鬼搞得灰头灰脸。

我知道,天明以后,另一番恶作剧般的景象会取代煤炭屎鬼的搞作:课堂上、宿舍里,最浅白的参考书被利用为应付考试的工具、实验室里学长的实验报告被抄来传去、行政管理人员你等我我等你谁也不愿接听电话、中年教授在课堂上自说自话、忍声吐气的学生继续忍声吐气、学子们的眼睛只顾盯看课堂那一小方块地。

校园以外,凄风惨雨凌厉下刮、社会呼喊大学生代为伸张正义、全球化驱赶着众人的脚步,校园内的世界仍旧缓慢地依循旧轨道运行。

明天傍晚,我又将回到太平盛世。下完课,它就会消失无踪,我知道。

Saturday, August 12, 2006
















七月,猛。我大概不信邪,太嚣张,结果他们给了我点颜色看。惹官非已经够邪门了,昨天我还去撞人家的车。在SUHAKAM录口供时就有预兆了。SUHAKAM录音机一开始便为我停顿,换了一台录音机,好不容易录完口供,那人竟然说“啊,录音机不知什么时候停的”。我的天。据他说,这么多个证人中,只有我一个这么走运。从SUHAKAM出来后在后巷转了一个弯,明明要停一停的,可是脚板偏偏提不上来。就为那一秒钟的时差,我赔了人家300元,害自己的达申严重毁容,眼睛都掉了下来一只。修车uncle说要让达申进院三、四天,医药费要大约400块。我终于明白首相号召人民“改变生活方式”的真谛,从今天开始,我会“屈”老友一人请吃一餐弥补我的创伤,无人奉陪的时候足不出户在家捱面。七月,别嚣张,别不信邪。

Friday, August 11, 2006

凉夜















我怎么醒了?在这种时候。你知道要骂我折堕了,不能睡的时候总是吵着要睡,能睡的时候却不睡了。也许该找一下卡夫卡,心中却满是那句“天街夜色凉如水”。网站最近有无聊人来捣局,匿名者请自行消失。眼睛很累,怎么不是?今天班上出现了一个拿LV戴Dior的瑞典女人。存心吓人,怎么不是?“你还好吗?你没事吧?为什么会这样?”“应该没问题的,放心放心。告得我来都十年八年啦。”M说别怕别怕,陈水扁安华林吉祥都曾坐过牢。是,坐牢好,监牢凉凉如冰。谢谢每一个哄骗、慰问的人。

Monday, August 07, 2006

文字侏罗纪

当Youtube大行其道,人人都认为影像已经取代了文字,我闯进了文字满布的侏罗纪。

又回到了用文字来思考和交流的纪元。声音和影像退化为可有可无的背景。在文字如荒草般杂生的土地上漫游中,惊喜地发现了一个又一个美丽的新世界。

跟读者用文字交朋友,说来还是第一次。在网络媒体工作,让我们和读者的文字交流变成一件可能和简易的事。和不同的读者交流,就像在天际打开一扇又一扇的窗口,让你不由得惊呼:“世界那么大,人种那么多!”

今天要说的这个读者自称是“不良读者”,因为独沽一味,认人读文章。无论是新闻、评论、散文、小品文,只要是我写的,他都照读不误。此人在旅欧期间闯进了我的部落格,留了两次言过后写电邮跟我“私通”,天天给我写一小段旅游札记。走过了哥本哈根、挪威、芬兰,他去了俄罗斯,写了一段令我神游的文字。

我被吓坏了,所以忍不住拷贝下来唬唬人。他说:“俄罗斯是你这一生非去不可的国家。她的人文资源丰厚,会使你深深着迷;我去了两次,还会去很多很多次。从赫尔辛基乘火车直奔圣彼得堡,只需六个多钟头。暖冬在餐车里喝伏尔加吃香肠,可以醉个非庄周亦梦蝶,到站摇摆下车,过瘾之极。之后再继续乘火车去莫斯科,登麻雀山看莫斯科大学的宏伟面貌。那是一座既像皇宫又像城堡的建筑物,是建筑美学的精品之一。”

“第一次到俄罗斯我就有了一种顿悟。我终于找到答案:就因为这样的俄罗斯,她们才会有普希金、托尔斯泰、高尔基、屠格涅夫、朵斯陀耶夫斯基、果戈里、勃林斯基、柴可夫斯基、乌兰诺娃、列宁、史大林.........如恒河沙数般的深深影响着整个世界的文学家艺术家科学家音乐家思想家和政治家。这样的地方你能不去看看吗?到彼得大帝公园喝一口顺着竹管流下来的山泉,就让你晕陀半天了!”

看到这样的文字、遇到这样的读者,我不喝那彼得大帝公园的竹管水也真的有点晕陀了。这个故事教训我们,别以为你是捉笔的,文字造诣和学识便很了不起,哪天随便你哪一位读者从文字荒草中钻到你面前来,分分钟都会把你吓得立即萌生封笔归山的念头!

Tuesday, August 01, 2006

你赶我不走














你有没有被人驱赶的经验?我有,且已几近习以为常。

人们怎样赶你呢?他们巴着脸说:“媒体工作者一概不准入内,请你离开。”礼貌一些的会说:“对不起,我们不开放给媒体采访。”堆着满脸假笑请你走人。

“为什么不能让媒体采访?”你问。你得到的回应十不离八九是“这是上头的命令”,再不然就是词不达意、说了等于没说的“我真的没有办法”。

有好事需利用媒体报道吹捧时,人们把记者奉若神明、毕恭毕敬;有坏事需要藏拙遮丑时,人们立刻换上一副凶狠、冷漠或闪闪缩缩的嘴脸,对你退避三舍,这,就是这个行业的现实。

因此,当人们把你当作神仙看待时,千万别以为自己真的是神仙,因为下一刻你很可能就被请离你安坐的神位,变成人人厌恶的妖魔鬼怪。

当上了记者,你既有飘飘欲仙的机会,当然也必须作好出任妖魔鬼怪的心理准备;如果当新闻记者只有天天被人请吃饭的份儿,没有被人驱赶、被人冷待的经验,你大概失败得在“新闻从业员”五个字面前抬不起头来,这记者不当也罢。

被人驱赶时,最重要镇定且理直气壮地回问“为什么”,或是像那天我在博大采访学生滋扰事件后续进展时遇到的同行那样,向半句理由不给就想请人走人的保安人员逞凶:“难道我们是身怀炸弹的恐怖份子吗?为什么要赶我们走?”

很多时候,赶你走的人只是“靠吓”的,当你的声音比他大(因为你有理)、你交出你的专业精神时,他们会暗自跳脚拿你没辙。是的,你绝对可以相信我,因为那天我们成功留了下来。

落单的时候你通常不堪一击,只好被人欺负到底,但是当同行与你连成一线据理回击,这坚持有时是会有成果的。就算失败,至少,你维护了这行业的尊严,并且感受到了同行“同仇敌忾”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