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February 29, 2008

一个nobody

民主行动党武吉加星(Bukit Gasing)候选人Edward Lee(李宝霖)的海报放弃在路上飞扬的机会,只乖乖地呆在马路边。你知道为什么吗?

那天我听在野党的讲座,Edward说,《选举法令》规定竞选海报不可干扰交通;横跨马路的海报一旦脱落,就会对公路使用者造成危险。这就是李宝霖的海报不张扬、不喧闹的原因。他话才出口,就发现人民公正党的党旗也在他头上飞扬,于是他说“我看我们的朋友也需把这拆除”。

Edward来自PJ一带的社区活动圈子,就如他自己所说,是个nobody。可是我想,我国的政坛正缺乏从nobody群中诞生的政治人物。我欣赏Edward这类有原则的政治人物,如果你是Bukit Gasing选民,我会期望你有我这般的鉴赏能力。

胡说好

我看《今生今世》。胡兰成笔下的“好”字令我着迷。

冯和仪这名字他觉好;张爱玲和她的文章,他说是好人好事;写给张爱玲的第一封信,他自以为好;他说,他的侄女青芸觉得她这个叔叔总是好的……一个“好”字总在你无所用心的时候出现,吓你一跳。最后是张爱玲说好的,胡兰成也都觉得好,好像是张爱玲有点石成金的本领。张爱玲一提,他就知道了京戏、绍兴戏、流行歌的好;张爱玲说一句“当然是《红楼梦》、《西游记》好”,他就一下挣脱了原先束缚他的思想训练、正统理论,确认了《红楼梦》、《西游记》比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或歌德的《浮士德》好。

好的东西没有形象可以捉摸,也没有特性可以供人拆散研究。胡兰成说,“张爱玲看东西,真有如天开眼”,要辨好恶,似乎只能请天为你开开眼。可你说它是一种单纯的直觉吗?它又不是的。这直觉是触碰无数好东西养成的,所以说是直觉却也并非直觉。

美的未必是好的,好的也未必是美的。胡兰成说那《查泰尔夫人》哲学也深,文辞也美,可却是不好。张爱玲说那范秀美美,可没说她好。

好的东西未必叫人感觉良好。张爱玲是好的,可是除了胡兰成,每个人见了她都要自惭形愧。因此胡兰成说,“好的东西原来都不是叫人都安,却是要叫人稍稍不安”。还有,好的东西又非务必占为己有。你看张爱玲口里说好,可问她要吗,她却是不想要的。

《红楼梦》里有一首《好了歌》,就说的好与不好这回事。“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神仙是好了,可是真要你去做神仙,你就舍得五味杂陈的凡尘俗世了吗?有一种判断没有美丑善恶正邪是非,它仅仅是好或坏而已。你说胡兰成是大汉奸,说他荒淫滥情,可我只知道他的文章是好的。就连那才子的做作情怀,也是好的。


后话:这是我在《东方日报》生活资讯的最后一篇专栏文章。“晒网打鱼”专栏开设两年又两个月后,正式寿终正寝,谢谢读者这些日子以来的支持(恐怕没有几个)。由于通知的迟,我的三篇囤稿没有机会在原来的地盘出现,损了稿费120元。

恭喜发财


我又说起了“恭喜发财”。

去年原已改口说“新年快乐”,今年我又重拾“恭喜发财”这句祝贺语。新年期间,与人碰面就是一句“恭喜发财”,也乐得听人恭祝我发财。你尽管评论吧,评论我庸俗评论我助长华人的拜金文化,今年我就认定“恭喜发财”这话中听。

我是个没有理财概念的人,兴致高昂的时候可以毫无节制随心所欲地购物,可是今年我非常自觉地收敛了。签了753元的脸部护理配套过后,我只敢走入那些大事宣布“50%折扣”或“70%折扣大促销”的店面。纵使如此,进去以后我也没敢像以前一般放肆,只捡比较可能穿上街的衣服带回家。

通膨指数没有诚实地告诉消费人他们目前的处境,可是这个年头就连我这种没有理财概念的人也清楚感觉到,东西越来越贵,钱变得越来越小了。无论怎么遮掩,过路费和油价飙涨产生的影响,已千军万马地向消费人袭来。

大选时期,新闻天天播放甜言蜜语,甜蜜的幻想消逝以后,小百姓只能无助地等待下一波的油价上涨的消息和紧接而来的通膨压力。

呼,没有办法了,今年我必须恭贺亲戚朋友“发财”,在薪水没有上涨、物价节节上扬可股票向下坠跌的日子,发财是最实际的祝贺语。

在社会上打滚几年过后,我已没再天真地以为,没有钱也可以快乐地过日子。读书、看书、听音乐、喝茶、饮酒,快乐的事样样都是钱。快乐是需要金钱堆砌的,发财是快乐的源头。因此,恭喜发财。

Tuesday, February 19, 2008

基哥的感召

我以为上届大选我没有做过什么,只是履行我选民的责任而已。后来我才想到,我曾在某一个受到“基哥”感召的夜里,和我原来的室友美婷联手发起了一个刊登广告行动。基哥是一个霹雳州的选民,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可是他做了一件令人振奋的事。在充斥国阵广告的报上,基哥以个人名义刊登了一则呼吁选民投选在野党的广告。我和美婷看腻了那些欺骗选民的广告,于是决定效仿基哥,用个人的力量为大选作出一点点贡献。我们发起了刊登广告行动,找身边的穷朋友捐钱登广告。最后我们在《南洋商报》登了一则小小的广告,署名“20名关心国家的年轻人”。

那则广告现在已找不到了,也许当时有份出钱的朋友可以帮我找到。我们天真的动作曾经影响到一点人吗?有没有人注意到广告的存在?这些问题我都没法回答。我只是想尽能力做一些可能有帮助的事情而已。我想,每个人在自己的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做一些事,这个国家就有变了。

告别同学会


几年前还有的,中小学同学之间的春节聚会。近几年旧同学们都已意兴阑珊,没再认为新年期间有聚会的必要。

我第一次去旧同学聚会,就认为那是一个闷透的东西。平常没有联络、一年只见那么一次的旧同学聚在一起还有什么话说?哦,谁谁谁来了,哦,谁谁谁因什么事没法出席。每个人互相寒暄,都得问,“你在哪里工作?”“噢,那是做什么的?”、“花红几个月呀”、“有没有升职加薪?”“几时轮到你结婚?”也总得一遍又一遍地回答,“我现在做……”、“花红才X个月而已”、“等你结了我才结啰”……

一众同学喜气洋洋,女的把同学会当作斗艳斗美的选美会,或是展现时髦装扮、名牌服饰的伸展台;男的把同学会当作炫耀自己事业有成、供楼供车赚大钱的平台,又或是找赚钱机会的直销讲台、保险讲座。我的眼睛疲劳得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歇息、笑脸僵硬得只想找一张面具替代一下。而嘴巴?嘴巴只希望暂时自我缝合。

经历过几年那样的疲劳过后,我开始淡出同学会,只选择性地找几个真正想见的朋友见见。新年的庆祝方式在变,昔年单纯的友情也已经变质了,只有神台上的白斩鸡,十年如一日。我告别了同学会,回到了家里。

Wednesday, February 13, 2008

理直气壮走入男厕

我把水份排到洞洞,走出有洞洞的地方,到有水的地方洗我的手。我向镜子走去,镜子映出一张男人的脸。我愣一下,心恶了一下。我不动声色,静静走到洗手槽前,开水,洗我的手。

事实摆在眼前,他该知道自己上错厕所,没有必要由我提醒他,我想。因此我只默默地洗我的手。

镜里的男人的脸摇摇头尴尬地笑了笑。我跟他两人各占一个角落,各有所思地洗我们的手。洗完手之后我偷笑着走出厕所。在厕所门外,我特意抬头望望厕所的人公仔标志,想发出一个四平八稳的笑。可是,标志上是一个叉开脚的人形图案。是一个叉开脚的人形图案。

我一下明白,男人在镜子前那一个尴尬的笑是一个善良无比的笑。真正不动声色的是他。

这是我第二次走入有男人在活动的男厕。第一次,事情进行到一半时,已感觉异样。几把男声清楚传来。我的第一个想法是,是否有工人进来修厕所,再听,我无法肯定是有男人上错厕所了,还是我自己进错厕所。我在里头盘算,是出去好,还是躲着好?在狭隘的空间里待了一阵之后,我决定走出去。

故作无事地走出去之后,我还扭开了水龙头洗了手。眼睛瞥到一旁的男用厕盆,我已可以肯定自己进了男厕。庆幸,没有男人叉开脚站在厕盆前。洗好了手,我硬着头皮转身离开。边走,边说,哦,我以为是女厕。

走到门口时听见一把中年男人的声音答说,怎么没有看清楚就进来呀。我才真的有了歉疚心。

每一次走入男厕,我都是理直气壮的。每一次离开,我都知道自己没有理直气壮的条件。理直气壮的人,未必真的就理直气壮。怀疑在任何时候都是必要的,包括怀疑自己。

Thursday, February 07, 2008

鼠之天下




















最近公寓楼下鼠患严重,夜间回家时随时可以看到老鼠在排列着的汽车底下玩捉捉。

两次了,两只比巴掌还要大的老鼠(这么形容可真是客气了)在我眼下玩捉捉。它们滴溜溜地从第一辆车的车底窜到第五辆车的车底,再从第五辆车的车底窜到第一辆车的车底,像是两粒在地上滚动的褐色弹珠。天真无邪的程度,可匹比80年代歌曲MTV和波里活电影的男女主角。

一次到家时下大雨,我坐在车里踌躇着该打伞下车还是坐在车里等雨转小的时候,竟瞥见车灯射向的车底,一只老鼠直挺挺地站着,缩着两只手瞪着两只眼在车底下抖搂。恶心,扮可爱吗?我在心里骂道。可是那一刻我想起《Ratatouille》里的老鼠大厨,也开始理解为何荷里活一直生产老鼠动画片。尽管如此,公寓楼下的老鼠们还是千万别指望我赞它们可爱。我天生恶鼠。

玩捉捉的老鼠、扮可爱的老鼠越来越多,公寓里的人开始互相分享遇鼠的经验。阿爱一天放工回来后迫不及待地告诉我,老鼠跑进了她的引擎舱,咬断了一条管子,还留下了一根骨头。东窗事发时,刚刚溜出巢(车)的老鼠还缩着两只小手,作出一副“幸好没人看到”的衰样。

鼠那么多,难道没有猫吗?公寓楼下猫是有一只,可是我可以断定那只蓬头垢脸的猫没有捉鼠的勇气。那一只猫有着一副忧郁得想自杀的猫样,我想它一定是被鼠欺负得抬不起头来做猫。

老鼠可以是可爱的象征、猫可以怕鼠、鼠可以比猫大……,这是个角色混乱的年代。没办法了,忍无可忍了。该管的人置若罔顾,怕鼠如我也只好想法子向鼠辈宣战。


P/S:我是决意灭鼠了,只望刚刚坐拥江山的鼠爷莫公报私仇。今天是大年初一,恭祝诸位人财两旺,幸福安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