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August 30, 2009

一只四处窜逃的蚂蚁

地铁站、街道上,满满的都是人,每个人都面目模糊。有那么一阵我错觉地铁站爬满了各种颜色的蚂蚁,蚂蚁跟蚂蚁碰头,漠然对视,然后还往各自的方向去,似是互相起着什么联系,又似全无交集。

在香港和澳门的七天里,我几乎每天都在躲藏,躲到没有爬满蚂蚁的地方去。好像去旅行,就是为了躲藏。

到港第一天是周末,我决定去听一个声援被捕的中国维权人士许志永的讲座。讲座在旺角的一个二楼书店举行,我独自乘搭地铁,从铜锣湾去到旺角。跟着人群走出地铁站,只感觉人潮从四面八方袭来,我一定是被吓着了,我用了最快的速度,躲入序言书室。

讲座开始前,我读了数页牛津出版的北岛的新作《午夜之门》,因着还没筹足购兴而没有买下,倒是买了《城市志》的创刊号,创刊号主题正是我所在的旺角。

离开香港之前,我在乐文书室买了北岛的诗集。

这个城市太拥挤,于是我读诗。

诗的构图本身,就是一幅图画。白白的天空下,立着一间间独立的房子,你可以在天空下自由滑翔,亦可在四四方方的房子里自由躲藏。这也许可以解释,为何我在香港特别想要读诗。

到港第二天,我到上环参与声援刘晓波的小型示威,接着回到人满为患的铜锣湾,在崇光百货中在各色名牌货面前游走、困惑、迷失,最终全身而退,退到香港中央图书馆,在空调适度的明亮空间里,看梁秉均的诗。

其中一首诗,写在70年代。他形容晚上穿行的电车,就像一只深绿色的灯笼,我真喜欢这形容。经他这么一说,铁皮造的电车,一下变温暖起来。这时我脑海浮现的,是龙猫所在的森林里出没的猫巴士。

去图书馆前的那天中午,我就在上环遇到了几个绿灯笼。它们在街道上自在地滑行,好像懵然不知时光的流逝、景物的更变,走在上环的街道上,感觉好像还可以在哪个转角处遇到张爱玲,或是在哪间茶餐厅见到30岁的也斯。

谢立文在他的最新作品《这是爱》中,把深绿色的电车和咖喱鱼蛋、麻雀仔、白海豚、牛屎花等,形容为“一切美丽光明物”。香港的电车,确是美丽的光明物,尽管香港的景物变了又变、城市的步伐加快了又加快,它们始终维持着尽忠职守而又悠然自得的姿态,在闹市中静静地放光。

生活在那样一个拥挤的城市,就该有着那样的一种姿态。在书店亦被挤到二楼的香港,我始终只是一个过客。胆小如我,只知道躲藏,没有矗立其间的勇气。

Sunday, August 02, 2009

愿你还活着

上了一天的稿,回到家小睡片刻醒来,原想继续看枕边的《小团圆》,朋友发来短讯说,网上有赵明福被殴的短片,要我在短片被删除前即刻上网看。我在费劲唤醒恐龙电脑的同时,广发短讯,呼朋唤友,深恐短片顷刻消失。

看了。不是赵明福,但我绝不怀疑,他是另一个赵明福。幸,他像陈文华一样,活着离开;不幸,他像赵明福一样,活着进去,死了出来。

他们的攻势,如此凌厉,他屈卷在地,任人摆弄,如此无助。看毕短片,我愧生为人。同类残忍攻击同类的事情,并非仅仅发生在历史上、纸页上,它就发生在我们周边,发生在我们深爱的国家。

这是怎样的一个马来西亚?

我痛,我想嘶喊。我想起法兰斯乌达雅班,我想起古甘,我想起赵明福。我想,他们生前遭遇过什么样的对待、他们是在怎样无助的情况下咽下最后一口气。

我其实不敢想,我想回到我的《小团圆》。可我又不敢不想。

短片中的这名男子,如果他还活着,请他告诉我他还活着。我等着。

Sunday, July 12, 2009

别肉麻了

是的,我们该计算纳吉当政的日子,最好能在哪里挂个像白小关闭那样的“数日牌”,每日计算纳吉当政的日子,让我们每天紧记自己是在独裁政客的统治下。

阿尔丹杜雅案,就算纳吉没有谋杀嫌疑,也有滥权妨碍司法公正的嫌疑。他曾间接承认,拉惹柏特拉放发出的他与律师沙菲益之前的短讯交流是真实的,这些短讯的内容足以说明他涉嫌干预阿尔丹杜雅命案。警方没有做什么。警方自然没有对他做什么,因此他顺利上台,每天用他那张十足纨绔子弟的脸孔向我们阴笑。

当上首相之后,他迅速在电视台消音,禁止电视台在播报阿尔丹杜雅命案时提起他和夫人和第三被告阿都拉萨。他知道,马来西亚人善忘,只要电视台不提,过一阵子马来西亚人就自然忘记这宗残酷命案曾跟纳吉和罗斯玛的名字连在一起,他甚至希望,马来西亚人忘记这宗命案原有三个被告。

霹雳州议会事件,让我们看到一手策划霹雳州政变的人,如何干预司法、独立机构如选委会、破坏法治、滥用警队,以达到夺权目标。

他是这样一个人,偏偏有人要贺他当政百日。














昨天采访纳吉当政百日庆典,惊见吉隆坡城中城会展中心来了两千多人,我如坐针毯,一阵晕眩。镜头扫去,来人都欢天喜地、喜气洋洋,一副顺民模样。镜头扫到一张熟悉的脸孔,他,又是他,华总会长林玉唐,最近好像纳吉在哪里,他就在哪里,同样是官,见高官他就趋之若鹜,见法官他就退避三舍,这人怎么一回事?

他坐在那里,特别显矮,像与慕尤丁一起亮相的董总主席叶新田一样,在高官面前特别显矮。

同样是“出钱出力”那类人,隆雪华堂前会长黄汉良就从没让人觉得矮。他没有气焰,可是在许多课题上,他都敢怒敢言。我想华团的领袖都当向黄汉良学习如何做到不亢不卑。

林玉唐,如果你自诩代表华社,令人起鸡皮疙瘩的事,拜托你别再去做他了。

Friday, May 22, 2009

饱餐之余

凌晨六点,世界还很安静。早起的原因与昨晚在豆原喝的那杯巴西咖啡无关。我挣扎起床,跌撞着到有洞孔的空间排出体内多余的水份,再跌撞着回到床上,接着就再也睡不着。

还有一个小时,我就要准备回到法庭,听法官和律师说故事。在法庭过活,等于要和好咖啡和美食隔离。布城法庭的餐厅只此一家,它只有让人充饥的功能。到布城法庭用餐喝咖啡,只能图一刻温饱。

回到床上,我想着豆原的咖啡要让自己重新入睡。咖啡终究是个提神的,我没有睡着,倒是爬了起来上网写字。

自从前阵子从豆原买回鲜磨咖啡之后,我就学菲的样子,在公司的厨房架起滤杯筛子冲咖啡给自己喝。滤杯是菲的,筛子是庄生的。我有个简易的开始。

在这以前,是菲先让我喝到鲜磨咖啡。菲买到新的豆子之后,总是兴致勃勃地问我:“要喝咖啡吗?”我总是老实不客气地说“要”,然后等咖啡香从厨房传来,再从厨房停到我面前来。

菲总能辨别豆子味道的差异,总能说出咖啡的来处、好坏。我没有咖啡知识,只知道菲冲的咖啡好好喝。

要说我感觉到鲜磨咖啡是个生命体,还是在我自己开始冲咖啡之后。在自己冲咖啡以前,我早上喝的是三合一咖啡。可是一杯三合一咖啡下肚,换来的总是一阵厌腻感和倦怠感。为了打发味蕾的厌腻感,我不停更换咖啡的牌子,Nescafe、Super、爵士咖啡、cafe 21、海南佬、各个牌子的怡保白咖啡等等等我都喝过。

如此这般“挣扎求存”了六年,我终于找到了攀山的绳索。喝进新鲜的咖啡豆磨出来的咖啡,感觉喝进的是活的东西,舌头、喉咙和胃都有被挑逗的感觉。上班的早晨给自己冲一杯新鲜的瓜地马拉,委实是一天美好的开始。

豆原的老板文心总是说,无论多忙,都要对自己好。在框死的生活里,我对自己最好的方式,是纵容自己的胃。文心的咖啡,是我期待回到办公室上班的(唯一)理由。

Saturday, May 16, 2009

蜘蛛人

那人空着一张脸,任我涂鸦
我用文字把它填满
然后我叫它脸

我跟脸对话,
直到自己泪流满脸

我咬着破唇把脸上的字句复述一遍

当泪水把墨液化开,
脸变作一只黑蜘蛛
爬回它来时的网

Friday, May 15, 2009

等一间drive thru karaoke

吃完了晚饭,不想回家,可没别的地方可去。去公园担心被人打抢,去喝酒又担心变穷变胖。我跟朋友说,如果有karaoke可以drive through唱半小时或一小时那该多好。我想象自己可以在感觉精神耗尽的时候,走进drive through karaoke嘶喊半小时,换回一个充好电随时处在作战状态的自己。可是这座城的karaoke似乎都是为闲人而开的,要唱歌等于要打几通电话与朋友约定,预约时间、开车、泊车......,像我们这种忙人懒人总是靠冲动决定行动的人,只能躲回家中跟着Youtube唱歌。

这一个晚上我听了20遍这首歌。昨天在电台听到,觉着chorus歌词的意境挺好,“我喜欢我飞舞的头发,和飘着雨还是眺望的眼光”。后来才发现是姚若龙的词。

Wednesday, May 06, 2009

黑衣7号

黄进发是个奇人,他能做许多我们不能做、不敢做的事。

遭警察逮捕时,一个人把国歌唱完,这事该只有黄进发一人做过。他就有那么一股傻劲。他总是做我们都心想“吓,要这样做咩”的事。这世上傻的人不会少,可是像进发那样既傻又聪明能干的,实在没有太多。黄进发之所以奇。

进发的傻,有时就是能让你觉得,“他傻,可他其实一点不傻”。霹雳州变天那天,进发就发起了穿黑衣行动,要我们都穿黑衣直到霹雳州议会解散为止。我穿了一个星期吧,就忘了,就没再想起了,昨晚听朋友说,他一直都在穿。在法庭扣留室见着了进发的林吉祥说,进发告诉他自霹雳州变天起,他就开始穿黑衣,一连穿了89天,今天是他第一天没有穿黑衣。

今天他第一天没有穿黑衣,他穿上了橘色的囚衣。他没有了自由,甚至失去了决定自己穿什么颜色衣服的选择权。可是明天,明天全马来西亚的人都要为他穿上黑衣,替他告诉腐败及枉法的政权它已民心尽失,现在已是还政于民的时候。

虽然有人中间离队,有人中场休息,可是只要有一个人坚持下来,就能在适当的时候让山河变色。进发总是在最后关头证明给你看,你傻,他才不傻。

Saturday, April 25, 2009

青青的,别走

伯伯告诉我,村子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果然是一件大事。有人要来我们的华小旁建一所淡小,这是好事。可是,他们要占去草场的一半面积建食堂,这是大事。

如果你到过地里望我的家乡,你就知道那是一个多么好的草场。

从吉隆坡到地里望,要走三十分钟的弯路,弯路之所以弯,皆因它随河型而建,两旁都是橡胶园、榴莲园,偶尔有几个“园口”(村里人都这么唤它,该是“园丘的路口”的简称)。要到地里望时,先是见到一丛茂密的竹丛。竹子长得老高,尖端都弯垂下来,像是鞠躬迎宾的样子,我想该管它们叫迎宾竹。

过了迎宾竹,转了个弯,右边就是中华义山,山以恰到好处的斜度上斜,满山的坟墓都一目了然,抬头望去总有一种“死人呀在这村里也有个位置”的感觉。

坟山下面是关帝庙,坟山就归这庙的负责人管的。开车拐过义山前的弯路,眼前豁然开朗。你见到了我们的草场。草场的绿是这个村的生命力所在,赶路的人经过这里,都要因这草场的绿而精神一振。草场的草生得非常好,密密的没有光秃的地方。小学时我们就在这个草场上赤脚奔跑,运动会要来时学校的鼓笛乐队、红星月队、童子军傍晚总要到草场上操练和彩排。如果你留心看,草场两端都有个门栏,你就知道草场是个足球场。以前村里的警员们和马来村人,傍晚都组队到这里踢足球。

每年的运动会是草场最意气风发时候。运动会前校工会把草场的草都用割草机割一遍,然后用“油屎”在草皮上团团转一圈、两圈、三圈……重新画上足有400米长的田径赛跑跑道。运动会那天小学生们都因这焕然一新的草场而兴致高昂,每双小鞋子内似乎都藏着一双按耐不住要脱了鞋在草场上奔跑的小脚。这片草长得那么良善,没有人愿意对它起什么疑心。赛跑时孩子们都全无戒心地赤足在上面冲刺,家长们也都非常放心地让自己的孩子赤足在草皮上进行各种运动项目。

这草场的草长得这么好是有原因的。伯伯告诉我,草场的草原来生的非常糟糕,有一处没一处的,村子于是派出一个有罗里的村人,到一小时车程外的文冬吉打里新村载回牛粪,这样来回十多二十趟,到牛粪把草场都铺满,草才终于长好。

这草生了足有47年,草场也伴了村人47年,它是地里望华小、地里望新村的一部分,也是每个曾在这儿求学、居住的人心中的一部分。现在地里望华小已经没有鼓笛乐队,听说乐队制服也已经被变卖了,可是每次看到这座草场,我总要想起小学时我穿着鼓笛乐队的制服在草场上击鼓操步的画面。我以为,乐队不是永恒的,草场是,可是草场也竟是要消失的。

伯伯一再强调,这草场每个村人都有一份。60年代的村子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村里人只能打篮球、踢足球、打羽球。于是村人发起凑钱建一座足球场。热心的村人挨家挨户凑钱,可那时村人都穷,每家每户只能一两元地捐。为着筹募更多的钱,村人办了一场慈善义演,请电台的DJ登台,奈何筹到的钱依然未足数。发起人之一的阿尖后来捐出600大元,草场才得以开建。600元在当时是很大了,伯伯说。

阿尖早已去世了。因着建着草场的功劳,他还留在村人的心上。这次草场有难,村人都想起阿尖。阿尖是村里第一个读书人,他在时村人都托他读马来文英文公函。如果阿尖还在,他肯定要拼了老命上书的。

草场没了一半是件大事,没有人可以想象它缺了一半的样子,更没有人可以想象它上面立了座食堂的样子。村子的土地多的是,何不征用草场边的其它土地,还留着草场让华小与淡小的孩子共乐?我同意在村中建一所淡小,让园丘的印度人孩子有机会接受母语教育,可是一所估计学生只有60人的淡小,何须征用那么大一片土地建一座食堂?教育部或州教育局是怎么批的图册?

他们都说地里望是个美丽的村子。这美并非凭空而来的,这美是村人一点一点的心血累计。而美的消失总是从局部的破坏开始。如果现在我们不以为意,数十年后游子回乡,就再也认不得来处了。

Monday, March 23, 2009

二哥与三三

陈志鸿的婚礼上出现了一段沈从文的一行字,好像是说感谢在这个时候,遇上年龄正好的你。我就跟身边的菲谈起了沈从文。

我写的少,写的也不好,可有一样东西我是极有自信的。我自信能分辨文字的好坏。天才的文字是浑然天成的,你要是凡人就只能写出凡俗的文字。沈从文的文字是天掉下来刚好落到他的笔下的,他在思念的煎熬中书写的文字尤其是。

我念给菲他在船上给三三写信时说的一段话。他说:“我的手好像生来就是要为你写信的。”数年前读到这段时,心好像整个被他的手牢牢捉住,心跳都要止息了。

今晚找回书本跟记忆对照,发现原文实是“你这人好像天生就要我写信似的”,“...一离开,这只手除了为你写信,别的事便无论如何也做不好了”还有,“这只手既然离开了你,也只有那么来折磨它了”。文字跟我的记忆有别,可意境是一样的。那一只手,好像是三三的手,错生在了沈从文身上。

那一年沈从文从北方乘船回南方他的故乡,留了妻子三三在家中,他一上船就后悔没把她带在身边,结果只能靠一支笔把一叠信纸在船舱上维生。

他在旅途上把眼睛见到的、心上想的都搬到了信纸上,好像信纸是他附生的生命体。爱过的人都知道,爱情就是这么一回事。你的生活上发生了什么有趣事、苦恼事,你总要细细说与他听;你读到了一本好书、一篇好文章,总想让他也读一读;你看了什么好戏,总想让他也看一看。在爱中的沈从文,就是这么一回事,可他要比大部分的人都痴得利落些。

沈从文有才情而又深情,这种男子现世恐已所存无几,我们大概只能在文字的境界中幻想自己是三三了。


又:我是在数年前才发现的沈从文。第一本沈从文是伯伯买的沈从文散文集。第二本沈从文是自己买的沈从文散文集。我对沈从文那些写景写物的文章不怎么感兴趣,单喜欢看他写情。

接下来是要看他写的小说的。

Wednesday, March 11, 2009

爱在黑洞边缘

我是用眼泪来看完The Reader的。男孩步步逼近真相的时候,我无法不去想他如何在历史和道德的包袱以及爱情自然的包容之间挣扎,而终于活了下来。

守住最贴心的秘密坐在世纪酷案的审判台前,亲睹开发自己情感的女人遭世俗的铁尺一层层剥光,在男孩而言,是一种心灵的凌迟。是的,心灵的凌迟,我再找不到更合适的字眼,形容那种在一颗心的范围内进行的酷刑。

犹太人的悲剧是人类道德崩塌的终极篇章,奥兹维斯的人肉烘炉是世界的黑洞,情感、人性、欲望、希望,到了那里都消失无踪。在世俗凌厉的眼光下,男孩的一段夏日恋情,就连走出一颗心的范围的自由都没有。遥望黑洞的男孩,就连放过自己,都觉太仁慈。

我望着荧幕上男孩光滑的脸,窥探他心中早生的皱纹,眼泪直流。我还在想,那天自己如何忍心把电影看完。

跑步的早晨

周末清晨的公园适度地拥挤,找到了我要的安全感和舒适感,我就开始了。

开始的五分钟总是最美好的。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踌躇满志,我只要放开双脚,整个身体就像上了发条的玩具车般自行走动。

五分钟之后,发条玩具车已经变作一只黄牛。这时我已经沿着湖边绕了一圈,接下来我将登上楼梯,穿过上面住宅区,再朝湖的方向跑去。从住宅区跑向湖边的路上,我总要在轻快铁的轨道下,发现一根写有Danny大名的柱子。

名字是用浅蓝色的漆喷上的,也许有个女生知道Danny总都要跑经那里,所以给柱子取了他的名,也或许是有个女生知道Danny永远都没有经过那里,所以给柱子取了他的名。然后我想,如果我非要在柱子上喷上暗恋的人的名字,我总要选一根他无从发现的柱子。

我一边听着Ipod的音乐,一边享受汗水从脸颊流下的感觉,一边,让双脚带我一寸寸地刮破空气。九点的阳光照射到地面时,我发现自己并不贪心,我要的只是我九点钟的影子的身型。

尽管湖面总要传来异味,周末跑步的时光就算是孤单的,亦是美好的。无所用心的时候,总是最好的。

Friday, March 06, 2009

不让恶魔当首相

点击,签署,这是你能做的。把这个链接放上你的部落格,也是你能做的。

http://www.petitiononline.com/pmbersih/petition.html

Thursday, March 05, 2009

我准备战胜黑暗

我希望自己能坚强一些。真正意义的战争已经开打,打好这场战,我们可以超越308,打输了,我们回到1987。

霹雳政变的发展向我们宣示,反贪污局、选举委员会、警队、司法......,一切一切顶着“皇家”名号,或是在君主的钦点下组队的机构,都已经失去了其中立性。选委会可以推翻议长的决定,警队可以阻挡议员进入州议会,法官可以绕过宪法......

由求变的人民选出来的民联州政府,接二连三被各种细琐的“丑闻”侵扰。卡立的牛和黄洁冰的私密照,都是黑暗来袭的先兆。打造黑暗世界的恶魔的下一个目标,是安华。高庭推翻地庭的裁决,裁定安华的案件转到高庭审,无异于直接告诉我们,安华已经被定罪。

马哈迪的巨影已经笼罩大地,家国正处于存亡之间,身为马来西亚人的你和我都有责任做些什么。能书写的,请继续书写,能感染朋友的,请开始感染朋友,我们需要筹储怒气和勇气,我们需要向纳吉的政权说不!

外面风大雨大,我躲在家中闭关写论文,心中自责无限。再回到战场时,尽管手无寸铁,我也会告诉自己,我将沉着应战,战胜黑暗。你们也都一样。

Tuesday, March 03, 2009

新羊记

原来就想换个面目见人了,见到《当今大马》把我的傻羊用作郑云城诗的插图,诗题还是《自宫的绵羊》,就干脆把羊样换了。我抗拒跟翁诗杰先生起任何干系。原来的羊跟现在这只一样,是从网络上盗来的,其实真是没所谓“我的”,被自宫了,算是它的命。现在这只羊原来背上没有星星,是朋友帮我画上的。第12瀑布的神秘的羊,背上是有星纹的。

Sunday, February 22, 2009

时间的故事

他们都活在同一口钟里,没错。在框死的时间里,她只能向前,他只能倒退。在某一个时间点,他们注定擦身而过。距离消失的那一刻,天和地也跟着消失了,世界就剩那么一团交缠的影子。时间该在那一刻停顿,可是,他们毕竟是活在时钟里。她只能继续向前,他只能继续倒退,直到时钟的发条走完。

遗憾?没什么好遗憾的了,谁的人生都是一条鱼,饱满的只有中间部分,鱼头和鱼尾都乏肉可陈。能在茫茫大海中,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鱼,就已算是没有辜负大海了。时间真正作弄人的时候,是让两个前行的人各有各的起跑点和速度,永远只能互相遥望、互相追逐。

Benjamin Button跟我说,既然被编排了前行,你就继续前行吧,别指望蛋糕先生给你造个往回走的钟。往前走吧,你的遗憾可能消失在38岁,48岁,58岁,或68岁那年。

Saturday, February 07, 2009

幻想之破灭

2月5日晚上,民联的朋友向我们传来令人沮丧的消息。第二天早上醒来,我还抱有一丝希望,霹雳州务大臣尼查离开皇宫时,笑了。尽管有人说了霹雳州皇室的坏话,可我依旧对中学时代就敬重至今的苏丹阿兹兰莎存有幻想。

那年头他是我们的国家元首,温文儒雅及睿智的形象深入民心。为了在马来文作文试卷中讨考官欢心,除了背马哈迪和教育部长的语录,我们还背苏丹阿兹兰莎的讲词。

后来我上了他任名誉校长的大学,偷偷自豪。尽管那大学什么都烂,但总算还沾染了一点皇族的传统气派。毕业时我还因系院的毕业典礼没有被安排在前三天,错过从苏丹阿兹兰莎的手中接过毕业证书而怅然若失。

眼睁睁看着有幸从他手中接过毕业证书的其他系院的朋友,在我面前炫耀。他们的毕业照上,有他们和世人爱戴的苏丹的合影。

2月6日,我坐在电脑前,看着霹雳州民联政权倒下。推到霹雳州政权的,与当年颁发毕业证书给我的朋友的,是同一只手。

潘永强说,只是一场在宫廷内完成的苏丹政变,来自霹雳的黄进发自视为亡国奴,唐南发周五直驱怡保“奔丧”,霹雳州的朋友都在骂许月凤,原先敬重皇室的人,都在反省他们过去付托皇室的信任。

如果我们还能从霹雳州变天中得到什么好处,那就是它让我们认知到,透过议员跳槽换来的政府是没有民意基础的,而扩大皇权对于民主,存在的隐忧大于它可能带来的好处(便利),与其乘一事之便,给自己制造祸端,我们毋宁卧薪尝胆,待五年再战风云。争取民主,没有捷径。

霹雳州的政变,是皇权、邪恶势力与民意的交战。许多评论人已然分析出,苏丹在此具争议性局面中,该回归民意,解散州议会。收回原先的指令,解散州议会重新选举,是苏丹作为中立的统治者该做的唯一决定。道理没有太难,可曾任最高法院院长的苏丹陛下没有弄懂。

我用了五年时间,觉悟到我的大学毕业典礼,是没有遗憾的。

Tuesday, January 20, 2009

之后,自己就变多余了

离开前一晚,我终于喝了火龙果和椰子变成的粉红女郎。粉红女郎有一种淡淡的妩媚,沁沁凉凉的,捣乱了我一夜的梦。原该温柔的腹地,变得火红辛辣,我只能慌忙逃遁,像烧坏了半只脚的羊一样。回到了床和天花板的夹层,我只想让自己迅速变小,小到可以逃过空气的刺探。可是我毕竟还是遇见了自己的身体,庞大的,温热的,好像放在哪里都不怎么合适的。而接下来的每一个日子里,我都只能在白天跟自己沉重的身躯作伴,晚上当一只到处奔逃的坏了一只脚的羊。我已经没有别的指望,只能幻想自己在白天和夜晚交错的瞬间,变作你杯子里沁凉妩媚的粉红女郎,捣乱你每一夜的梦。

Saturday, January 17, 2009

不想

我来到了刮风的海岸。风吹痛了我的眼。我迎风狂奔,眼泪直流。
泪水淹没我心上唯一的一片净土,我只能安慰自己,很快,很快,
很快,我就能遇见自己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