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August 25, 2007

木屋,女人和猫










你走了以后,木屋剩我一个人。空间迅速膨胀,空气也因空间减少了障碍而加速流动,我都看在眼里。你走了以后,我的五官毫无来由地灵敏了起来。渐渐地,我学会了猫语,还听懂了羊们的话。

你走了以后,时间也跟着膨胀了起来。我花大部份的时间跟猫说话,剩下的,我用它们来窃听羊跟羊的对话。依布拉欣大叔的羊群习惯关注天气和奶量,偶尔也谈论食粮味道的细微差异。

你走了,留下我和木屋和猫和悠悠长长的时间。我以为,我有的就只有这一些了。可是后来我知道,就连这一些,也是要一件件离开我的。他们说要拆了,这木屋。铲泥机来的时候,邻舍的姐妹们呼天喊地,说我们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你怎能只用一千元的补贴驱赶我们?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忙着收拾细软。

铲泥机把手伸向我们家的时候,我的眼睛迷蒙了。一个黑影突然闪进木屋里,我看得清楚,那是我的猫咪。“猫咪,猫咪!”我冲了上去,又被挡了下来。我的猫咪,我的猫咪……

猫咪怎么了?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吗?别傻了,猫咪,你的木屋已经消失了,彻彻底底地消失了,从今以后我们就只有彼此了,咱们走吧。你看,连大叔的羊也被他们赶走了,我们还是走吧。

(我最近去采访木屋区拆迁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独居木屋的失婚女人。木屋消失后,她茫然地带着她的猫,走向了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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